渭南自考现场照相地址朝阳路中段

　　1990年9月25日，我因“不符合民教师范招生条件”被反映，从渭南师范（原天水市第二师范）上学一个月后辍学，灰溜溜地回家。当时，心中酸甜苦辣咸五味齐备，气愤、忧郁、惆怅皆有。楚霸王项羽垓下败北，无颜见江东父老，在乌江边自殪身亡，于是后人有言：“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但我仍有生的希望，仍有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意念，仍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决心。

　　一、苦闷的等待，艰难的决择

　　等到第二年春季，我向渭南师范（天水第二师范）的校长雷梦生老师去信打听第二年民教师范的招生情况，雷校长来信这样说：“……命运对你来说是很残酷的。今年民教班继续招生，但八四年底以前参加工作的民办教师方有资格参加考试，八四年以后的民办教师，在九五年之前将逐步用“五大生”（是指电大、职大、业大、函大、夜大）代替。你现在考学无望，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报考天水市办的民办教师进修学校；二是参加成人自学考试。”

　　原来如此……我是八四年九月参加工作的，只是正式文件于八五年五月下批。我因不符合招生条件被反映而退学，原指望第二年参加民教师范招生考试，可是八四年底的门槛没有变化，我报考民教师范的愿望从此化为泡影。

　　考学无望了，我为自己挣一口气的机会没有了，我当时陷入极度的痛苦与绝望之中。

　　“不考学了，再也不跟上考学的指挥棒转了。我年近三十，为了考学经常复习初中的数理化，真正生活的技能一片空白；我原准备学医，且有点基础，现在不如再把中医书好好看一下，将来靠行医度日；或者务苹果园子，自己家里原有半亩地的苹果园子，树苗已经长大，我干脆深钻果林技术，再把园子扩大一点，一年靠苹果园的收入还是可以养家糊口的。然而，我已从教将近十年，对教师职业放不下手；自己有月薪四十元钱的工作，现撇下另寻找一份工作又于心不忍，俗话说：“没有铜碗，就先别打碎瓷盘。”况且自己被人家反映栽了跟头，如若自己舍此而他求，那反映我的人会讥笑我，会被别人看作懦夫。”

　　想到此，我决心继续任教，但是“黑云压城城欲摧”。我是八五年的民办教师（实际是八四年九月就参加了工作），现在是九一年了，离九五年还不到四年了，如果几年后我仍是现在的状况，那九五年我将会被开除教师行列。只是时间而已，今天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明天将成为无业游民了。要使自己的职业比较稳定，要使自己不被当今改革的浪潮所吞噬，唯一的选择是抓住这四年的时机。时间是速度，时间就是胜利。

　　民教考学无望了，天水市进修学校的招生又有严格的条件限制，现在只有自学取得大专文凭才是我的选择。中师自学考试每年考两次，教材我有，我已经取得了《教育学》、《心理学》、《代数与初等函数》这三门单科合格单，如果继续自学考试，我可以很轻易的取得中师文凭，但我觉得中师文凭在当今日新月异的改革大潮中不太适宜，我实有的文凭与中师文凭差不多。要赶上时代的要求，要增长自己的知识，只有参加成人自学考试取得大专文凭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于是我决定试一试。

　　二、第一次自考，旗开得胜

　　九一年后半年，我准备参加十月底的考试，所报科目为《哲学》、《现代汉语》、《写作》。名报上后就是没有书，没有书就失掉了达到成功的桥梁。怎么办呢？这时贾忠慧老师有一本《写作纲要》和《哲学指南》借给我；我又到程亚光老师处借来了《辩证唯物主义原理》（那是西北师范大学的教材），而《现代汉语》根本找不到，我就看卫电中师的《语文基础知识》。

　　当时我感到危在旦夕，要么四年取得文凭，要么四年后被“天之骄子”取而代之。形势太逼人了，实在是背水一战。于是我一有闲时间就“啃书本”。自己的记忆力是差了，但是因我有一定的基础，还是因为太用心，有一股钻劲儿，反正所看的内容都能看懂。我严格要求自己，不轻易玩耍，因为自己的事自己明白。每当放学之后，学校的老师都喜欢坐在一起下相棋，有的老师手里端着饭碗参战。我非常喜爱下棋，就凑在一块儿观看，但猛然想到自己的情况，就马上离开，自己给自己嘀咕：“人家是公办教师，职业稳定，每月二三百元（当时的公办教师月工资就是二三百元钱），而你呢？”

　　中午、下午放学后，学生回家了，我尽快地阅完学生的作业，处理好学校的日常事务后，拿起书就看。我有个慢性咽炎的毛病，吃不下太烫的饭，假若带烧吃了就会头昏脑胀，记忆力下降，晚上睡不着觉。为了学习，我尽量吃不烫的饭，或者把饭盛在碗里放在桌子上凉着，自己拿起书读，等到饭能吃了再吃。喝开水对自己身体有好处，还能使自己头脑清醒，于是每当头昏脑胀，记忆减退，思维混乱时就喝几杯温开水。

　　以前，我每天有看电视新闻联播的癖好，但自从准备参加考试，只得忍痛割爱，消去这种爱好了。

　　十月底，我来到市上参加自学考试，因自己资金有限，只得跑到二三里远的电大民办教师培训的同事那儿借宿。

　　考试毕一月后，成绩单寄来了，打开一看三门全部合格，《哲学》77分，《写作》65分，《现代汉语》60分。

　　初次考试就旗开得胜，不能不说是对我的一大鼓舞，那成人自考的大路，我是一定要走下去的。

　　三、第二次自考，攻坚克难

　　三门考试合格不仅提高了自己自学的信心，也给自己的亲人以很大安慰，家人大力支持我。我哥哥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出于对我的关心和爱护，出于对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他竟用自己一百多元钱寄到兰州，给我买来了成人自学考试的几乎全部教材。我有了自考书籍，实为我架起了走向成功的桥梁，也为我尽快拿到大专文凭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第二次报考，我又报了三门，是《古代汉语》《古代文学作品选》、《中国革命史》。人们都说，在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双古”最难，但我偏要啃下这块难啃的硬骨头。那一次我学区报名的教师很多，怕有十几人吧，在我学区教师中掀起了成人自学考试的热潮。

　　要考的科目报上了，剩下的问题是自己怎么学习了。《古代文学作品选》共计四册，很厚的，里面有许多章节需要背会，但自己的记忆力随着而立之年的到来不是很强，但要取得好成绩有些内容非背会不可。于是，我就把要背的内容抄在十六开大的白纸上，贴在卧室的墙壁上，临睡前记一下，第二天起床时再回忆一下，这样倒能记住。

　　在学校我要处理好各种关系，既要备好课，又要认真批改作业，还有很多学校日常事务要去做。下午放学之后，我尽快批改完作业，干完学校的日常工作，然后再打开书来尽情地看自学考试的书。诺大的校园里寂静无声，空旷无人，我坐在我的房间里熟记着该记的东西，或者坐在院子里看书，空气和光线格外的好。过了好几个钟头，看得我有点儿疲倦了，再关上校门，起身回家。

　　张沟小学离我家有三里多路，我步行在路上常想，上次报了三门合格了三门，这次又报了三门，我要像上次一样使这三门全部考过，十门课程超过一半取得单科合格证。我有这种信心。

　　在这三门科目中，偏巧《中国革命史》兰州没有，同考的其他人有，向他们借了几次，人家正看着里，于是没有借到手，我只得看初中历史课本上的内容。在正式考试之中，我前一天因吃了点辣椒味儿很浓的饭，晚上没有睡好觉，白天考《中国革命史》发挥不好，又有许多题不会答。

　　一月后，三门成绩寄来了，《古代文学作品选》85分，《古代汉语》60分，《中国革命史》56分。

　　虽然《中国革命史》没有过，但“双古”考试成绩60分或60分以上，从而消去了七本书的份量，我心底里还是快慰的。

　　四、第三次自考，胜负各半

　　九二年后半年，我只限于报两门，在《教育学》和《形式逻辑》中我选了考《形式逻辑》，又报了《现代文学作品选》。

　　只有两门，内容相对较少，但在平时，我还是踏踏实实地学。看《现代文学作品选》时，我订了两个手掌大的小本子，看书时把教材中的每篇文章后的主要内容和要点摘抄在小本子上，以便熟记，也是为了眼到、手到、心到吧。

　　这两个小本子的封面上各写了几个字，一个写了《长征集》，自认为成人自考是我的一次长征，我需要长征时红军所具有的百折不挠，战无不胜的崇高信念。另一本写了《冷泪集》。我的人生之路是悔恨的泪铺成的，我再次参加成人自考来革我的人生之命，无论怎么说是含有悲壮之味的，所以名之曰《冷泪集》。在这两本册子的扉页上写有屈原的名句：“路慢慢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用此来自我督促。

　　这次考分是：《现代文学作品选》76分，《新式逻辑》56分。《新式逻辑》是我考得最吃力，花的精力多而没有及格的一门课。那次我答毕，只感到头昏脑胀，自认为不及格，下来后果真不及格。

　　虽然《新式逻辑》未考及格会遗误战机，但我不在乎，因为下一次又可以报《心理学》（新式逻辑，心理学，教育学可任选一门）。

　　五、第四次自考，满堂皆喜

　　九三年上半年，我报了三门，分别为外国文学、心理学、文化概论。外国文学和文学概论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我学习起来格外吃力。自己明白，要提前拿到大专文凭，就得认真学好这三门课，如果稍一疏忽就会给自己带来不应有的损失，就会推迟我拿大专学历的时间。这一次是我又一次自学考试的攻坚战，我将沉着应对。

　　《外国文学》有两本，欧美部分看了两三遍，亚非部分看了两遍，《外国文学复习指导》阅读了三四遍，有的内容达到了熟记。《心理学》看了三遍多，《文学概论》主要看了复习题解，看了四五遍。

　　中午放学之后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我赶紧吃完午饭，把学生的作业阅完，就得看自考书。中午天气燥热不适合记忆，我只得熬点茶清心明目，这样天长日久，每到中午就喜欢喝茶。喝茶的目的是为了记忆，为了记忆反而给自己惯成了茶瘾。

　　只看书不动手未毕有较好的学习效果，我得提起笔来在本子上写一写，或者掩卷长思，或者拿起笔来论述某题，那写的纸张足有半尺来厚。

　　内容那么多，考试间隔时间那么长，自己的心里何尝没有哀怨？这之间需要多么大的意志力啊！

　　改革开放使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民手头有了钱都在搞房屋建设，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而唯一宁静的学校是另一种情况。看到外面人们大搞建设，生活富足，穿戴华丽，想到自己月薪40元，家里用钱促襟见肘，想到正式教师月工资二三百，自己仅仅几十元钱，寒酸渺小，穷困潦倒，不由得把一切的一切投入到自学考试之中，想提高自考的速度来改变自己的境遇。忧郁之余，陡然命笔，写在书皮上：“胸壑空空光阴白，类比昭昭人心急。”看书看得忧心如焚，愁肠百结时又有：“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想到自己坎坷的人生旅途，年近三十而生活拮据，命运多舛，仍然钻在故纸堆里邃密群科，未有半点清闲日子，不免有：“一把辛酸泪，谁解其中味？”之慨。

　　当心旷神怡，信心十足，前途在望，文凭必得时，又有豁达大度，登高鸟瞰之势，于是有：“咬碎玉山（指知识）含在肚，撑破肚皮满堂红（指一片光明）。”之句，也有“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依石忽已明”或者“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说。

　　四月的考试觉得很顺利，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愉快地回家了。

　　考得比较好，我也不急于知道考试成绩。转眼一月有余，我哥哥满脸高兴地告诉我三门都合格，都上了八十分。三门不可谓少，八十分不可谓低，我又一次取得了自学考试的胜利。

　　六、第五次自考，有惊无险

　　九三年下半年，我仅考一门，是中国革命史。考中国革命史已经是第二次，我有一定的基础，我从心底里并不惧怕。我常在心里想，我将以秋风扫落叶，风卷残云之势来考这最后一门吧。话虽这么说，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还得把它学得更扎实，使考好成绩的把握更大些。于是，我把《中国革命史》看了大约四遍，又做了中学历史课本上的习题，最后怀着必胜的信心上市参加考试。

　　但一考毕却令人大失所望，题中有一部分题不会答，后面一道简答题答错了。考试毕心里一合计分数，感觉形势不妙。

　　考毕的当天晚上，我在我弟国强那儿睡觉，想到考试中丢失的分数，想到此次非常重要而疏忽没有考好的事，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那胸中的闷气不时长长地吐出。

　　回到家，父母亲、哥哥问我考得咋样，我开口说：“考得不好，还不如上次答的分数多（上次中国革命史是56分）。”

　　“什么原因？”哥哥问道。

　　“这次考题有点难，考的内容超出了我复习的范围，又答错了一道简答题。”哥哥听后没说什么就离开了我。

　　那几天虽说父母亲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惦记着我的考试成绩的。我又何尝能够安然？

　　想到如果这次考试合格，那年底就会办上大专毕业证书，不仅每月增加五块钱，而且我取得了文凭，赶在九五年之前，若有机会准可以碰一碰运气，可是偏偏这次考得没有多大把握。如果不及格，不仅又要花一笔钱再考一次试，那每月的五块钱难以增加，尤其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考《中国革命史》，是难以确定的。我这次是一鼓作气，如若在关键的这一次掉链子、夜走麦城，那将会推迟我拿到大专文凭的时间，将会给我一次严酷的精神打击，令我后悔莫及的。

　　我躺在床上左划右划不及格，丢分太多了。

　　一月之后，我到邮电所打听考试的信来了没有，好几次都没有取上信。明知考不及格，但成绩还没有来；成绩没有来就或许有合格的可能。随后，没过三天，成绩单来了，关心我的同事打开了信封，成绩刚好60分。多险呀！我暗自庆幸。

　　七、欣慰之余，求索不止

　　考试全部合格了，大专文凭指日可拿了，我的心里像万里无云的天空那样明净和宽广。愁淡的面容活跃了，沉重的脚步轻快了，有气无力的说话变为侃侃而谈了，父母亲高兴了，妻子爱怜了，孩子可爱了，一切的一切富有美好、和谐、生动、有趣了。

　　我的民办教师职业变得有奔头了，我可以与“天之骄子”媲美了，那转正、招聘的机会将会向我频频招手。我用二年半时间取得大专文凭可谓快矣。这样我可以干我所爱干的，听我所爱听的，看我所爱看的东西了。我任教近十年，因职业不太稳定，经常忙于应付考试而对教育教学理论知之甚少，新的教学方法还没有形成，自己对教学还处于必然王国，那自由王国还远没有接近，如今我将钻研一些教学理论，力争在实际教育教学中形成一套带有自己特色的行之有效的教学方法。

　　这几年我未曾跟班而上，所接手的班级基础都比较差，每当用自己的教学方法教学一年后，第二年又接收到新的班级，于是自己所带班级班风、文化成绩都不太显著，今后我将跟班而上，用我的教法连续教学四五年，积累一些学生成长以及教学的第一手资料，这样或许对自己的教育教学长期有好处。

　　我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但由于匆忙应付考试，我对书中的知识还没有记下，对书中的内容和美的情趣还没有领会，这些有待于日后再细心钻研。我有一个爱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记下来的习惯，但往往只是写写而已，今后我在写作上应努力一把，争取使自己的写作水平再上一个台阶。

　　我对生活几乎是白痴，遇事往往显出书呆子气，此后我要努力观察生活，做一个生活的主人，做一个生活的有心人。

　　一九九四年一月八日于张沟小学写成，现于二零二零年十月十六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