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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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2-02-23 20:58:18作者:潘星教育网阅读量: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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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中生活基本上可以总结为三个阶段:保持,下滑,触底,这三个阶段对应的正好是三个学年,且每个阶段的特点鲜明到根本不用去努力回想。
有的人会用“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来总结自己的某一个阶段,而我在高二的生活,可以直接用后面的几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根本就没起过。
高二那年,我的现实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像跳崖一样疯狂下落,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下落,我总是忍不住去回想是为什么,为什么只高二一个学年差点把我逼死,那些回忆就像垃圾堆,我在里面不停地倒腾,只是想知道垃圾到底是从哪来的。
找到了吗?
并没有。
但是有些蛛丝马迹还是很值得说出来的。
一
每次回想我高中痛苦的起源,总是逃不开文理分科这件事。
我非常擅长文科,大人们非要让我去学习理科。
那时候傻傻的自己就觉得应该听大人的话。那个时候的我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那么多的自我意识被发现。
所以每次与大人有分歧,100%服从他们,100%的相信他们,100%的舍弃自我。
那个时候的我是如何说服自己的?
很简单,因为大人会把“我能害你吗?”作为口头禅,我自己就会觉得“他们是为了我好”。
而且那个时候的世界也是是非黑即白的,我相信世界上除了好就是坏,并没有什么中间地带,而作为一个好孩子,听大人的话是本能
农村的大人对学习理科有一种变态的偏执,他们能非常坚信:学理科容易找工作。
我们家的前车之鉴是姑姑的大女儿,比我大十岁,学文,没有考上本科大学,毕业了晃荡了两三年找不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不断地被要求考编制,最后考了6年才考上,然后进入了市里的街道办事处,那是零几年的事。
从那之后,她那强势的妈妈就不再允许家里的孩子学文科。
可以说就是因为她大女儿一个人的经历,我们全家就把文科判了死刑。
我又不是姑姑的孩子,为什么要听她的话,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个原因是亲姑姑,特别是比父亲年长的亲姑姑,在家族中是一个非常神奇的物种,她天生可以插手自己弟弟家的所有事情的权利。
另一个原因是我家情况特殊,母亲早逝,父亲一直没娶,姑姑的插手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扶持,理所当然到没天理。而我爸个完美的好弟弟,什么都听他姐的。
我姑的对我的影响,对我家的影响有多大,那是另外的故事。
总之就是在我姑的各种强制要求下,学习理科顺理成章。
二
对我来说,学习理科的影响是高二开学一个月后,我就再也无法“吸收”数学老师、物理老师和化学老师的话。
为什么用“吸收”来形容?
因为我能听懂老师们在讲什么,可我就是不会。
上课一听就会,考试一做就废。
没有经历过的人可能不太理解这种感觉,就像被下了降头一样,数学题、物理题和化学题永远做不对。
我记忆特别深刻的是高二的第一次月考,数学10道选择题,我只做对了前两道,就是不用计算,最最基础的那种。
然后在那天课间休息的时候,成功地被叫到数学老师的办公室。
她看看我的卷子再看看我,一脸的不理解,因为那个分数不单单是考不好,跟进班时的成绩比起来,成绩已经低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像换了人去做一样。
不过数学老师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解,沉着脸问怎么回事,我的回答只有不知道。
不是敷衍,我当时的态度极其认真,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并且想为卷子上的分数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考试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考试的时候很认真在做题,光选择题就演算了一整一反两面16开大的纸,写的是密密麻麻,结果所有的题都算错了。
数学老师指着第三题对我说:
这道题全班就你算错了!
这道题怎么能错?
上下一交换不就行了吗?
我恍然大悟状:“对哦,一交换就行了。”
这种恍然大悟后来一直频繁出现在我的学习中,每次或考试或测验后,老师讲的错题我都能听懂,但是下次考依旧做不对。
看到我的反应,数学老师的好不容易平复的五官又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我记得你高一的时候数学没这么差啊,这次怎么连之前的一半都考不到。”
嗯,她是我高一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会跟我们三年直到毕业。
确实没到一半,150分的数学,高一考90,这次考40。
所以我才会觉得匪夷所思。
物理和化学也是这种情况,考试成绩基本上是之前的一半,而且平时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从文理分科后的第一次考试就变成这样。
那次考试的排名我成功地从进班的20多名滑到了40多名。
如果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话,就会知道那次的40多名是在我高二、高三两年里的最好成绩。
三
这次月考的成绩对我有影响吗?
有的。
在成绩公布之后,不止数学老师,物理老师,化学老师,班主任轮流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里。
或是严厉批评我没有努力,或是询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或是怀疑我在谈恋爱。
要命的是这些老师们办公室都不一样,四舍五入相当与我在全年级老师的面前巡回展览了一次。
可能这些老师没有记住我是谁,因为我们那个学校成绩至上,无论是上课出问题,宿舍被扣分,还是作业没完成,考试不理想,学生们被叫到办公室,比上课还常见,有时候是一对一,有时候是一对多,有时候还需要排队。
但是对于一个16岁的,只知道学习的女孩子,经历过这一通巡回批评,除了害怕,就是害怕。
同时我还收到了朋友的关心,当时我最好的朋友蕾蕾和我是同一个班级,也是同一个寝室,成绩公布后,她也问过我怎么考的这么差。
当天晚上回宿舍的路上我们讨论了很久,可惜这种事情并不是解数学题,并没有固定的解题思路,所以我们并没有找出答案。
月考之后学习还是要继续的,对成绩的害怕和恐惧并不会让时间停止。
考试后害怕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忘了。因为学习进度很紧张,没心思去想别的,大家都很忙,生忙着学习,吃饭和睡觉。
我真的恢复正常了吗?
只有我自己知道并没有。
那几天我一直不敢抬头走路,因为成绩不好。
一碰到有人说悄悄话我就紧张,感觉大家都在讨论我,因为成绩不好。
上课不敢直视老师的眼睛,觉得会被批评,因为成绩不好。
但是在其他人的面前,我还是装得跟平时一样,好像考砸了对我没什么影响。
其实没有,是我太能装了。
四
现在回想当时的害怕,既觉得理解又很想笑。
理解是因为那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想笑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天真到愚蠢。
为了提升成绩,我努力过吗?
我问了自己好多次,但依旧找不到答案。
其实说努力过也没错,因为我每天都在认真听课,好好做题,不断地完成各种作业,笔记,考卷,背诵,所有与学习有关的事情,我一样都没有落下,这些算努力吗?
说没努力也可以,因为之前的生活也是这样,我们每天除了做活着必须的事,像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余时间都是在学习,和之前比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大家都是这样的。
乡镇重点高中的孩子在学习上从来不需要别人提醒,经过中考的筛选,99%的孩子都是学习小达人,哪里还用老师跟在后面督促。
为了提升成绩,老师帮过我吗?
如果说有的话,可能是因为我被提问的次数增加了。
如果说没有的话,可能是他们的帮助不是很明显,当时我忙着学习,他们忙着教学,大家并没有太多精力分给别人。
普通一个学科老师,如果不是班主任的话,会教3个班的学生,一个班60人左右,一个老师大约要教180个学生,平时的作业批改,考卷批改,备课,讲课都是工作,同时因为高考,两年就要学完三年的所有课程,高三一整年都用来复习,这是惯例,每个高考高中的惯例。
在这种情况下,老师即使关注了你,也不会很明显,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现实一点讲,我又不是班级第一或者年级第一,一个中等生成绩的下降在班里激不起任何水花,
为了提升成绩,我有主动寻求帮助吗?
这个答案我很确定,没有
考不好是在我们这些人的心里是可耻的,大家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来削弱这份羞耻,而不是去寻求帮助。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从来都不是这个学校的生存法则,我们通常都是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不伤人只伤己。
五
时间推后一个月后,期中考试来了。
鉴于月考的失利,我在期中考试中有要具体达到的目标吗?
并没有。
倒是不止一个老师提醒我要好好考,因为这次的成绩更加客观,流程也更加正规,他们觉得我上次考不好是个意外,我在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之前也是那样认为的。
为什么期中考试重要?
因为要评估前半个学期的学习成果,因为是全市联考,因为这是文理分科后的第一次大型考试·········
可以说的理由有很多,但都不是根本原因。
在学生心中,期中考试非常重要的根本原因是大人会知道成绩,并且成绩单会留到学期末开家长会,躲不过也瞒不过的那种。
期中考试前我天真的以为总归不会比月考的成绩还差吧,因为我没有放弃过学习。
结果收获了50多名的成绩,在全班不到65人的情况下,我当时想的是为什么不放弃学习?
当成绩单被贴到教室黑板旁边的时候我就开始害怕了,是一阵阵冒冷汗咽口水,心脏跳得要脱离身体的那种害怕。
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我爸要知道我的成绩了,我爸要骂我了,我姑要骂我了,他们要失望了,我要对不起他们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因为我是这样长大的
“养你不容易,你一定要好好学习”
“考的不好就是对不起大人的辛苦”
“你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帮到家里”
“你要体谅大人的辛苦,只有考上大学才能过好日子”
“好好学习才能赚大钱,不用干体力活”
自打我有记忆以来,听到的都是这种话。
这份记忆从多早开始呢,从我上幼儿园的时候。
我们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学着写拼音了。
想不到吧,零几年村里的幼儿园教育已经会这么超前吧。
我记得是2000年初的时候,我还是小班,五岁。
那个时候我写的拼音没有旁边小朋友的好
妈妈当时还在,还有几个阿姨,都是小朋友的妈妈,都坐在幼儿园里面玩,这是村里幼儿园的常态。
妈妈会看看别人写的,再看看我写的,就开始说我写的不好
那是我第一次来自学习上的批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妈妈走了之后,这种批评我学习的角色从没有缺失过,大人觉得批评我的成绩是为我好,是激励我,特别是在没有妈妈的情况下,每个跟你有关系的大人都可以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批评你。
我从小到大完完全全的暴露在这种环境下,从来没什么所谓的保护层或者缓冲地带。
就这样,那时的我觉得只要成绩不好就是对不起父母。
所以关于学习的恐惧和成绩的责任比什么都深刻,以此来证明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
在考试之后发生了之前说过的助学金事件。
当时我只感觉到两件事:
1、成绩可以和金钱划等号。
2、理科是我无力改变的地狱。
六
目前能确定的是在当时那种环境下,我是心理出现了问题,甚至是有一些学习障碍,可是没有人能帮我,我也没有去求助,除了继续降低并没有第二条路。
当时的阴影已经过去了吗?
并没有。
我们小时候后都听过这样一句话:亚马逊雨林里的蝴蝶挥动几下翅膀,就会在太平洋上引起一场风暴。
因为成绩下滑造成的后遗症会伴随我们终身。
对,是我们。
我的想法,我的心理,我的经历,我的绝望,从来都不是个例。
十分不幸又十分万幸的是,我熬过了那段时间,并且依旧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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